监狱第八十四篇：耳目（3）

到底谁是我身边的那个“耳目”，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陷我于不义，让我差点万劫不复呢？这始终是我心中的一个难以释怀的心结。这颗定时炸弹一天不排除，我的心里就一天也踏实不下来。倒不是因为要报仇，还是好奇心使然吧。于是，我开始留心观察每个室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希望能早日揭开谜底、解开心结。一个偶然的机会，终于让一切真相大白。
   三个月以后，又来了一批“新收”，分到我这个监舍的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名字叫李嘉诚，对，一个字都不差，更可笑的是，他很认真的说他妹妹叫李嘉欣。这孩子看着有点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估计他父母年轻的时候一定没少看香港的电影和新闻，做下病了。因为他的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所以我们这些老犯人就特别喜欢直呼其名，觉得喝来喝去的感觉特别爽。嘉诚是因为强奸罪进来的，被判了三年。其实说起来他挺冤枉的，女朋友还不到十六岁，纯纯的恋爱关系。。。没想到这一切被望女成凤的女方家长发现了，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把嘉诚扭送派出所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法律是无情的，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送进了监狱。听他说，他爸妈还在外面不停地找对方请求赔偿和谅解。这孩子有点没心没肺，说话更是不走心，总是说现在吃的都不如他家的狗。因为是小孩子，我估计没有人会“点”他，也就没加以劝阻。另外我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看看这个监舍的“耳目”能不能露出马脚。果然，耳目就是耳目，很有职业操守，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表现和靠近政府的机会，嘉诚倒霉了，而我也终于解开了心结。果不其然，监区管教不出所料的一字不落地知道了嘉诚发的牢骚，把他处遇等级死死地按在了严管级，弄得这孩子一直也买不到好吃的，天天馋得眼睛发蓝。而我，通过察言观色，连蒙带唬，也终于发现了这个隐藏很深的“耳目”。
  他姓赵，河北人，六十岁左右，贩毒罪被判无期，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老赵做这种事毕竟还是有点理亏的，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加上他的心理素质也差，所以他基本上都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嘉诚出了这个事后，我曾经问过老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次看着我的眼睛说了句心里话：“兄弟，我知道这么做不讲究，但是我真的是习惯了，因为我在这里待了快18年了，没根没梢的，只能靠近政府了。”尽管老赵“点儿”过我，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恨他，反倒觉得他可怜。一个人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折腾了这么多年，靠这个自保，谋求心里上的安全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我调离四监区的时候，送给他四个字——“好自为之”，估计没啥文化的老赵也不会明白。再后来，又听到一个好消息：在服刑一年多以后，李嘉诚的父母终于在外面与对方达成谅解，这个孩子也就提前释放回家了。至于老赵，本来就没有朋友，因为暴露了身份，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他实在是郁闷，经常一个人偷偷抽烟消愁，估计是被另外的“耳目”给“点儿”了，被抓了个“现行”。管教也没给面子，送去严管了一个月。严管结束后，老赵被调整到别的监区。看来真的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愿他能戒掉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习惯，顺利安全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