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第八十五篇:耳目(4)
别以为“耳目眼线”都是因为“贫贱起盗心”或者是生存能力有限,需要政府提供保护、由“狱侦”安插的普通犯人,不少经济条件优越,为人处世圆滑的职务犯,为了讨好管教,为了给自己争取点“亮”,也会扮演这个犯人们看来卑鄙无耻、既怕又恨的角色。当然在狱方看来,这类犯人无论是何等身份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多少还是可以宽松对待的,毕竟是积极靠近政府吗。
我还在四监区的时候,因为“关系”理顺了,监区的管教就提醒我:尽量别和管教干警走的太近,避免让别的犯人误解,那样反而会得不偿失。我心里说:“不用提醒了,那种背后捅捅咕咕的事,我还真干不出来。”
从四监区调到六监区后,身边没有了老乡的照顾和提醒,和新监区管教的“关系”也还没有理顺,所以我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尽量少说多做,生怕又会祸从口出,重蹈覆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虽万分小心,还是没有逃过背后“耳目”犀利的眼睛。
我在六监区的检验工位正好处在管教值班岗正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当时我真有点邱少云的感觉,哪怕是随便动一下都可能被敌方发现,所以养成的每天在案板下面运动的习惯就只能按下了暂停键。一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像唐僧一样不能出圈,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感觉似乎每暂停一天,身上的赘肉就会增加一两。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的确是有些偏执,难怪有人说我疯了。我后背上有一块很深的疤痕,就是在监狱里玩命练仰卧起坐的印记。还是在四监区的时候,有一次,身下面的小垫子有点薄了,几百次的负重仰卧起坐下来,后背最先接触地面的位置磨破了,鲜血把衣服染红了一片。看到这个场面,所有人都说我不要命了,我笑着说:“没事,没感觉。”我可能是和自己在较劲,只休息了一天,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又开始了疯狂的运动。刚开始,后背接触地面那一刻真是钻心的疼,不过几百次下来基本上就麻木了,结果又一次次上演“血染的风采”。没有人遭不了的罪,在身边犯人们目瞪口呆之下,我后背那块皮终于磨出了茧子。
没有办法在案板下面运动,那种被禁锢的感觉让我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我只有再找安全的地方了。三天后,在我不停的寻找下,包装区储物柜背后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被我的目光锁定了。“就是这里吧,监控摄像头唯一的死角。”我在心里庆幸道。随后,我在新的监区又开始了“步步惊心”的运动之旅。
连光明正大的运动几分钟都要偷偷摸摸的,足见自由有多么珍贵。我们都知道“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经典诗句,但是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你永远不会真正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费尽心机找到的运动场地竟然是一处废弃的“陷阱”。看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加上没有老乡的提醒,真的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管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