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的过程—8、悔过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快六年的时间,但是因为刻骨铭心,至少到目前为止,每每回忆起来,过往的场景还是那样历历在目,清晰的就像发生在昨天。
从小就喜欢踢球,厌烦写作文的我居然能在半年的时间内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几十万字,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如此看来,我还是没有真正释怀。既然没有放下,自然就难免有愤懑和怨言,以至于遇到些不同的声音、对立的言论时,我就会本能的予以驳斥,甚至是言辞激烈地反击。遇到类似情况,还请大家站在我的角度理解一下。我写此文,情感多于理智,不论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对事不对人”。
或许有一天,我会突然停笔,头条里不会再有“直爽春风INg”这个笔者,而多了一个悠闲的看客。如果是这样,那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我真的放下过往、释怀一切了。
这篇文章继续讲讲留置的最后阶段。无情的清算结束后,随着被留置者的职业生涯和政治生命被格式化、个人和家庭财富被清零,留置的过程也就基本接近尾声了。
这个时候,专案组开始紧锣密鼓的汇总所有笔录,形成完整的书面材料,编撰成册,为下一步移交司法提供证据支持。由于办案人员的专注度都在各类繁琐的文字材料和逐层报批上,所以被留置者在这个阶段基本处于无人理睬的状态。当然除了那两位时时刻刻“全场紧逼”的看护人员。
对于被留置者来说,此时还有一道命题需要解答,才能结束这场灾难。作为打击被留置者的最后一记重拳,彻底摧毁被留置者仅存的一丝自尊,专案组会令其写下“滴滴血、声声泪”的悔过书,以表痛改前非之意,如果文中再加以被留置者及家属对组织挽救于悬崖边的感激之情就完美无缺了。
当然,我也未能“免俗”,写完了《悔过书》。说句心里话,这是我在留置期间做的唯一一件违心的事情。没办法,当时有点身不由己,也是被办案人员设身处地的话语所打动。可能是看出我的不情愿,记得当时办案人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悔过书》是写给组织的,不是上诉材料,觉得自己冤枉的话,等到一审判决完可以上诉。”
为了配合组织把这个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我只有“舍身取义”了。我之所以不情愿,不存在辩解的情况,只能说我对自己的所为有着自己的认知、尚未接受这个结果罢了。当然,也不能说我毫无悔过之意,当时最大的感觉就是愧对在学生时代老师们对我的教诲,仅此而已。
一纸看似简单的悔过书,我足足写了三天。看似深刻反省,实际的表述却流于平淡,连我自己都不满意,缘由只有我心里清楚。本想慷慨激昂的抒发一下心中的不甘与愤懑,但是冷静下来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随波逐流”地完成我那留置期间最后的文字吧,毕竟我不是文天祥,没那个气魄和文采写下《过零丁洋》。
不过,以我的文笔,就算是违心的东西,我也能写得让办案人员满意。看完我的《悔过书》,专案组的负责人对我语重心长的说:“看来经过我们对你的挽救,你是真的迷途知返了”。经过三个月的留置,我也学乖了,马上随声附和:“对对对,知返了。”反正都已经万劫不复,我又何苦再自讨苦吃,还不如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算了。
如果被留置者“死不悔改”,拒写《悔过书》,专案组虽说深表遗憾,但也无能为力。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本着“惩前毖后”的态度,专案组最后只好在留置的处理意见上留下一句“对抗组织”的结论,作为法院从严判决的重要依据。
据我所知,极少数不识抬举的被留置者因为没有抓住这个向组织最后忏悔的机会而被“顶格”严惩。当然,因为我之前的“绝食”等对抗组织的行为,我那令专案组满意的《悔过书》也没有为我争取到任何政策,这完全是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