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第二十篇:关系2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立刻从大通铺上爬下来,拖鞋都没穿,飞奔到铁门旁边,那感觉就像濒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铁门外边有点黑,尽管没有看清楚是谁,我还是大声回答:“是我,管教”。我的声音有点发颤。这时,我的瞳孔慢慢适应了外面的晦暗(因为监室里惨白的灯光实在是有些刺眼),看清楚了外面的人——隔壁监室的黄管。
黄管,年龄看上去比我还大几岁,光头,瘦高,脸上总挂着不耐烦的表情(也难怪,总在这样的压抑环境里,谁的心情能舒畅)。这个黄管,口碑不错,用劳改犯的术语来说,那就是:“不祸害人”。他平时基本上不进监室,有事就在门口喊一嗓子,他管的“号(监室)”气氛相对轻松,没那么多说道。黄管上下打量我一下,估计和想象中的比较吻合,语气放缓、提高声音问:“没啥事吧?”果然是不出所料,我的“关系”上来了,而且语气、内容都是标配。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在这个“屋檐下”我也低头了。“没啥事。”我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回答。看来我的神态、语气和回答的内容都挺让黄管满意,他接着又大声说:“有啥事可以找我。”说完,没等我回话,就转身走了。我还说啥啊,这些就足够了,我心里盘算着:我的地位应该从“菜园子张青”提升到“青面兽杨志”的层面了。
回到大通铺上,我能感受到来自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当然,我也有点“挺直腰杆、扬眉吐气”的感觉。
从这天开始,“管房”再没有对我蠢蠢欲动,我也始终没有刷过厕所;董管似乎对我更视而不见了;作为监室里的朋友,前辈老庞大哥和强奸犯钱老弟也都为我高兴,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但是一个疑惑又开始困扰我:是谁找的“关系”?不像是她,因为从留置中心出来到看守所的那天,她冷淡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也不像是我姐,因为黄管的表现不冷不热,有点应付之嫌;还能有谁呢?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这个谜底,直到我到了LY监狱,能打电话了才揭开。
虽说“关系”上来了,但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始终没让我用上这根儿“救命毫毛”。一直到现在,每当想起来,我还会对那个光头的黄管心存感激。
只是善意的几句话、,足以让身处绝境的人重燃希望、起死回生。“雪中送炭”就是对看守所里“关系”的准确评价。
下次说说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