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第二十八篇:遇到老乡(2)
我顾不上客气,接过剃须刀就“哗哗”地剃起来,鼓着腮帮子说道:“谢谢哥们,你这也太及时了,现在我这胡子长的都能沾上白菜汤了。”剃完胡子,我看起来年轻十岁,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便和袁老弟攀谈起来。他四十多岁,进来前,在新民农村办个养猪场,规模不小,前几年因为“非洲猪瘟”资金周转困难,赔钱了,脑袋一热,就把死猪收拾收拾卖给地下黑工厂加工熟食了,结果被群众举报,正好赶上“食品安全”严打,被判了10年,还被罚了不少钱。好在家里算是有点底儿,加上老婆贤惠,费挺大的劲打点一圈,他在监狱里也没遭着什么罪。现在白天在车间来回到裁剪监区取料,晚上收工回来干干“小岗”,每天溜溜哒哒的也算逍遥自在。袁老弟在管教那里多少能有点“面儿”,在犯人堆儿里也吃得开,属于“黑道白道”都好使的人。临走时,他还特别仗义地嘱咐我们的“号儿长”对我多加关照。我当时就对这位老乡感激涕零。
第二天出工,我正在工位上检验成品衬衫,袁老弟推着四轮料车慢慢走过来,满脸不解地问我:“全监狱的职务犯基本上都在六监区,那里主要是裁剪和包装的活,收工比咱们早多了,不忙的时候中午还能睡一会,怎么把你扔到这么个累人的地方?”我带着羡慕的表情恭维他说:“在哪都一样,在这有你这个老乡罩着比啥都强。”或许是我的话比较中听,晚上收工回到监舍,袁老弟又给我送来了一套厚实的被褥,我的第一个冬天才不至于挨冻。更令我惊喜的是,他居然从六监区带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工整的写着:“同是落难之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袁老弟看着纸条对我说:“这个小伙儿也是沈阳的,职务犯,咱们都是老乡。”
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一个热心的老乡,更没想到,袁老弟不经意的提醒却成为了现实,十个月以后,监狱把所有的职务犯都集中到六监区统一监管。
当然,“能人”老乡毕竟只是“凤毛麟角”,我的另外两个老乡则是普普通通的劳改犯,他们在物质上虽不能给我任何帮助,但是却在精神和情绪上给予了我很多的支持。在这里我就不再多加叙述了,我的心里会永远念着他们的好,希望他们早日平安回家。
另外说一点:我并没有白用袁老弟拿来的剃须刀。第三个月后可以购物了,我花六十块钱买了一条红塔山送给他,也算是礼尚往来。袁老弟也没推辞,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