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第二十七篇:遇到老乡(1)
在动物世界中,如果弱势群体以个体的形式存在,往往就意味着死亡或者被猎杀;在人类社会里,单个人的力量和存在方式就会显得渺小和单一;而在人人自危、人人自保的监狱里,“抱团取暖”和“拉帮结派”就更是犯人们崇尚并追求的简单可行,却又效率极高的生存方式。
“老乡”这个词在中国的文化中往往都是意味着可靠和踏实,充满了浓浓的乡音与亲情,在“人在异乡为异客”的社会里往往是仅次于“血浓于水”的存在。如今的现实社会中,这个词早已经被一些别有用心、见利忘义之徒糟蹋得体无完肤,失去了原本的内涵。而在高墙之内,电网之下的监狱里,“老乡”依旧秉承着它原有的朴素含义,成为犯人们选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时的首选条件,是“无私帮助”的代名词。
我刚来四监区的时候,就得到了几个老乡无私的救助,帮我在初来乍到之时免去了许多饥寒之苦,更得到很多心灵的慰籍。像影片《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黑人囚犯瑞得一样,监狱的不少犯人都是神通广大,新来的犯人都不用自我介绍,他们就能把你了解的通通透透,包括你的来处、罪名和刑期,他们的手里有着取之不竭的生活用品,只要你需要并付出一定的筹码,都能够得到满足。他们在监狱里有着极强的“存在感”,甚至会引以为荣。我的一个老乡袁老弟就是这么一个“能人”。
当初,我接受完“入监教育”来到四监区,除了一床薄薄的被褥,一条毛巾、一块香皂、牙膏牙刷外,几乎是一无所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剃须,让我看起来格外的沧桑。到监舍的第一个晚上,袁老弟就拿着剃须刀来到了我的身旁(因为他是“小岗”,可以随意在走廊行走)。“听说你是沈阳来的,我是新民市的(新民是隶属于沈阳的县级市),咱俩算半个老乡,监狱里沈阳人不多了,以后互相照应吧。”袁老弟开门见山的说。听到这些,我一下子语塞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展现出我此刻的感激之情而又不失来自省会城市的体统。“快点剃剃胡子吧,你看着都像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这剃须刀不是新的,你就将就着用吧。”他一边把剃须刀递给我一边说。没有任何的客套和铺垫,只是老乡的关系,一下子就让两个“天涯沦落人”拉近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