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第一百零四篇:衣食住行(26)信
信,这种人类古老而又浪漫的通讯方式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和手机的高度普及已经逐渐淡出历史舞台,甚至大有绝迹的趋势。因为,现在的人们更喜欢那种直接而清晰的交流,信件这种含蓄而略显迟滞的交往途径已经越来越不适应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和人们直白的表达方式了。但在监狱里,高墙电网下,对犯人们来讲,手机绝对是明令禁止的,亲情电话和会见又只能是每月一次。所有这些阻隔就让“信”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让那些文化程度不一、多愁善感的犯人们不得不拿起笔和纸,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方式向外面的家人或朋友诉说肺腑。
当然因为种种原因,有的信会如期寄到,回信姗姗来迟;有的则如同石沉大海,一去不返。无论如何,信依然是监狱里的犯人与外界联络的不可替代的重要形式。作为治愈墙里墙外倍受煎熬人们心灵的良药,它将顽强的继续存在下去,续写它古老的浪漫与深情。接下来的这几篇,我就说说有关“信”的人和事吧。
我国宪法规定: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保护。但是在监狱里,虽说可以自由通信,但是却绝无秘密可言。无论是寄出还是寄入的信件,一定会被管教提前审阅,如果认为有不恰当的表述一律予以扣留。每当递交信件时,我的心里总是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生怕自己的措词不当会导致家书的半路“夭折”;而经过漫长等待收到被拆开的家信那一刻,兴奋之余难免夹杂着一丝愤懑与无奈。
我在刚开始写信的时候,没太注意这方面的细节,说了点监狱里的车间和监舍的布局情况,有几封信没有通过管教的安全审查,一直没被寄出,直到两个月后打亲情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我找机会问了一下审阅信件的管教,他表情严肃的对我说:“有关监狱内部建筑物布局的内容一律不允许写在书信中。”我问了一下老乡袁老弟这是何故,他笑着告诉我:“这是怕你里应外合越狱。”我听完简直哭笑不得,并深深佩服管教的缜密心思。还有一次,我在家信里写了几句有关狱政科“清监”的内容,被管教大队长叫到办公室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以后寄出的信件还涉及狱方的具体行动,将暂停三个月,直到书信内容符合审阅标准为止。”有了这两次教训,为了能审阅通过,顺利寄出,我在写信的时候都会逐字逐句的斟酌,生怕再有违规的内容出现。再加上和监区管教慢慢熟悉的缘故,以后我写的信再没有被扣留不发。